肖敏把車停在了米線店門口，回身對耿立武道：“剛才那個人應該是陳思琪吧？”

“沒錯，是她，”耿立武順著車窗望著陳思琪的背影，“經歷了那麽多事，沒想到她還會來公司上班，原初之神的想法，還真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。”

“為什麽不去打個招呼？那麽多年的同事，以後再想見面可就難了。”

“招呼可以打，可打完了招呼該說些什麽呢？”耿立武嘆道，“小陳同志，你的精神很可嘉，只是我覺得你的這種行為，真的挺傻X的。”

……

兩人下了車，來到了米線店門口，老板微笑道：“二位是來參加宮先生的聚會麽？”

兩人點了點頭，拿出了請柬，老板檢查了請柬，道一聲：“裏邊請。”一名店員領著二人去了二樓。

米線店二樓是一間寬敞的大廳，大廳裏擺了幾十張圓桌，每張圓桌上面都有賓客的名字，耿立武和肖敏被擺在了第二排居中的桌子上。肖敏道：“看來是借了宗伯大人的光了，上次來聚餐，我可是坐在了最後一排。”

耿立武低聲道：“按次序來定，我也不該坐在這個位置上，看來今天是給我們安排了些節目。”

大廳裏稀稀落落只到了幾位客人，肖敏和耿立武跟幾位相熟的打了招呼，而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

“看來我們來早了。”肖敏道。

“早了好，早了才能顯示出我們請罪的誠意。”

“真沒想到主君會選這麽一個爛地方，”肖敏四下看了看道，“這環境比我們店裏差遠了。”

“也不能這麽說，”耿立武道，“我來這吃過幾回，菜品確實不錯。”

“恐怕不是因為菜品吧，”肖敏道，“我想這裏的老板絕對不是普通角色。”

“豈止是老板，連店員都不是尋常之輩，”耿立武道，“今天能來的都不是普通人，你看那些店員如此鎮定，恐怕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大場面。”

等了近一個小時，客人陸陸續續入席落座。有舊相識，也有新面孔。太師柳湘坐在了主桌的位置上，從進門起，他就是眾人關註的焦點，一群人圍上前去，點頭帶笑，噓寒問暖，恨不得跪在地上給太師擦鞋，柳湘也一改常態，熱情的問起了眾人的近況，似乎想借此回避耿立武的目光。

可耿立武沒有回避他的意思，他奮力擠開了眾人，站到了柳湘的身前。

“太師，近來可好？”耿立武抱拳施禮道。

“哦，原來是宗伯大人，”柳湘還禮道，“久違了。”

“看太師滿面春風，想必最近定有喜事迎門。”

“宗伯大人真會說笑，冗務纏身，都是些瑣屑爛事，哪有什麽喜事。”

耿立武道：“主君一去多日，族中事務全仗太師操持，太師辛勞，我等有目共睹。”

“太師辛苦。”“太師不易呀！”“太師真是咱們主君的股肱。”……眾人聞言隨聲附和。

柳湘拱手笑道：“食君之祿，忠君之事，這都是咱們當臣子的分內之事，主君不在的這些日子裏，得諸公鼎力相助，柳某這廂，感激不盡。”

“豈敢豈敢，太師不辭辛苦，我等焉能懈怠，”耿立武笑道，“近聞太師秉燭達旦，晝夜無休，既說沒有喜事，莫非將有戰事？”

此言即出，眾人愕然無語，柳湘神色局促，幹笑一聲道：“老夫有些乏累，且先少坐，諸公自便。”

眾人各自落座，韓旭軍正好坐在了肖敏旁邊。

“老妹兒，上次我可被你害苦了，你說讓我們來見武神，我帶著人大半夜跑到山裏，結果就看見一保安在那撒潑放賴，你說這叫什麽事呀！”

“裝傻充楞，你還真有一套。”肖敏冷笑道。

“你這叫什麽話呀，不過我還真想問一句，那保安到底什麽來頭啊？當天晚上怎麽鬧得那麽兇啊。”

肖敏瞪了韓旭軍一眼，沒有作聲，耿立武在旁道：“那保安來頭可大了，估計和你那天帶來的那位差不多。”

“我帶來？”韓旭軍詫道，“我帶來什麽了？我就帶來了我那些弟兄。”

“小聲一點，”耿立武低聲道，“主君就快來了，今天我們的節目本來就不少，韓兄就別添亂了。”

說話間，店老板走到了大廳中央，看了看上座情況，高聲道：“客人來的差不多了，小店就要上菜了。”

眾人面面相覷，錯愕無語。柳湘皺眉，面露不悅道：“你是怎麽做生意的？”

“哦？這位客人有何指教？”老板笑道。

“我們主賓還沒到，上不上菜，卻由得你多嘴多舌？”

“客到七成，開席上菜，這是小店的規矩，還請各位多多擔待。”

“不入流的街邊小店，卻還敢在這講什麽規矩？”

“店雖小，可規矩必須要講。”老板笑道，“要是都沒了規矩，這還不都亂了套了。”

“放肆！”太尉李源在旁喝道，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？”

“這話，我正想問你。”

話音落地，一股冰冷的水汽撲面而來，整個大廳立刻陷入一片白霧之中，相鄰而坐之人，彼此卻難相見，驚懼之間，耿立武抓緊了肖敏的手，低聲道：“小心些，主君到了。”

“李太尉，我說規矩必須要講，你覺得這話有道理麽？”白霧之中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。

這個聲音眾人太熟悉了，他屬於這個世界上第二位原初之神，整個宇宙的締造者之一，盤古開天之後，由清氣所化的水神——共工。

“屬下眼拙，屬下知罪，屬下無意冒犯主君，還望主君見恕。”盡管看不到共工的樣子，可李源還是跪在地上，磕頭如搗，連呼請罪，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音在大廳裏往覆回蕩著。

“冒犯幾句倒也沒什麽，我沒你那麽大的架子，也沒你那麽大的威嚴，”共工道，“可是有些規矩不講不行，咱們族規裏面寫的明白，未經我允許，不得私自與凡類往來，李太尉，你昨天收了媯琪送來的三萬兩黃金和二十個女人，這件事，你想怎麽解釋？”

“屬下該死，屬下有罪，屬下這就把東西退回去，屬下願聽主君處置！”磕頭聲一直沒有停過，眾人雖然心下忐忑，可都想看看李源的額頭現在是什麽樣子。

“處置是一定的，要說該死就有點過了，”共工道，“我知道諸位在私底下和凡類都有些來往，可大是大非的事情上，多少得有點分寸，李太尉，你收了媯琪的東西，是不是想參與軒轅族人的內鬥？”

“屬下該死，屬下知錯，屬下因一時貪念鑄成大錯，還望諸君開恩。”李源泣不成聲。

“自從女媧把這般生靈帶來，這個軒轅家族就沒有消停過，區區凡類，玩弄諸神於股掌，可嘆可笑，可氣可悲！太尉位列三卿，不知自重，毀廉蔑恥，甘為凡類鷹犬，卻把我族顏面丟盡，革李源太尉之職，聽候發落！”

磕頭聲依舊不斷，李源謝恩連連。少頃，腳步聲漸起，磕頭聲和李源的哭聲漸漸遠去。似乎被人拖走了。

宴會還沒開始，時才還談笑風生的李源如今已經成了罪人，眾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，位列三公的太尉會遇到如此橫禍。所有人都默默垂著頭，在濃厚的霧氣下，等待著水族之主的裁決。

“凡類的事先放一邊，再說說咱們自己的事，耿宗伯，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行事謹慎的人，可我真沒想到，你竟然把殺神白虎給得罪了。”

耿立武跪地頓首道：“主君，此事另有起因，容臣細細道來。”

“不必多說了，你和白虎在這店裏說過的話我都聽到了，我想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，比如說你中了白虎之爪，為什麽太師不肯出手相救？太師既然不肯救你，為什麽你還活到了今天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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